“这里是这个城市晚上最繁忙的地方。绝大多数来到这个城市的外国人都把目的地定在这里。”5月24日，一位摊主说。
这就是莆田安福电商城，在圈内被称为“运动鞋鬼市”。这里的时间是黑白的。白天，门是锁着的，几乎看不到人；夜晚，这里灯火通明。
每天晚上，球鞋商都会在这里卖力地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客人在摊位上挑选运动鞋，并计划购买数量。同样诞生于这种商业环境下的外卖小哥、顾客和小吃摊贩都在等待生意的出现。然而，随着当地对“假冒鞋”的打击，这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做生意时，不让工商检查，所有交易都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数据显示，2018年全国行政执法部门共查处侵权假冒案件21.5万件，其中专利侵权假冒案件7.7万件，商标侵权案件3.1万件，侵权盗版案件2500余件。海关共查获侵权商品4.72万批次、2480万件。
店主: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就像走钢丝一样。
5月24日凌晨12点，莆田安福电商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对于37岁的胡夫来说，这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他在安福电商城租了一个面积不足20平方米的店铺，里面摆满了没有任何标识的流行运动鞋。门口的LED灯不停滚动，醒目地显示着各类潮流品牌运动鞋批发、零售的字样，吸引着路过的客人。
老胡在这里做球鞋生意已经快5年了。和其他店主一样，他习惯于早上在家睡觉，下午3点后到达商店，并在手机上回复来自世界各地的鞋贩子发来的订单。晚上，在办公桌前泡一壶茶，联系厂家送货，等待新客人。
当有客人进门时，老胡会静静地看着对方，并递上两双看起来相似但做工略有不同的运动鞋。“看他看鞋的样子，就知道你是老手还是菜鸟。”胡夫喝了口茶，向记者介绍了一下。
半小时前，他刚刚送走了一群来看鞋的人。“对方说他是运动鞋批发商，想要更好版本的商品。但乍一看，我是个菜鸟，不懂鞋。”出于“安全考虑”，老胡婉拒了对方的合作请求。
虽然店里摆满了“大众鞋”，但它们只是用来吸引外人的道具。只有当他们要找的客人请教时，老胡才会让对方加自己的微信，“看图选鞋，并付款送货。”
如今市场监管越来越严，没有人敢在店里放带LOGO的假鞋，更别说贸然让新客人看货了。
“前段时间工商只打了一次，现在人人自危。”胡夫，“现在每个人都害怕被告。如果你被抓住了，那就不仅仅是罚款了。”
同样担心随时被调查的，还有老胡的邻居阿华。
2017年，大学毕业的阿华以每月5600元的价格租下了一间面积不足10平方米的商铺。阿华开始了自己的品牌运动鞋生意。虽然安福电商城每天晚上都很忙，但大多数客人只是匆匆路过他的门口，很少进来咨询商品。在开业的第一个月，爱荷华州只完成了不到10笔交易。
经询问，我发现来看鞋的客人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高仿鞋来的。虽然他们的球鞋质量不差，但因为没有醒目的LOGO，根本无人问津。
华某算了笔账:店铺租金加上水电费每月需要6000元，但现在运动鞋的价格越来越透明，每双鞋只能赚30元。他每个月至少要卖200双鞋才能勉强收支平衡。“如果只做大众鞋，销售频率比高仿鞋慢很多。”
经过深思熟虑，阿华也决定做起了仿鞋生意。“年轻人都比较虚荣。同样质量的鞋子，公版卖200元，LOGO卖300元，肯定选后者。”
阿华也不敢在店里放仿鞋。他之前被检查过一次，当时他只是把仿鞋打包送走了。在躲过一次抢劫后，他决定在附近的社区租一个房间，并搬走了所有的鞋子。通常只有客人付了钱，然后安排人送货。
几年后，爱荷华州的下家越来越多。
然而，阿华总是担心，“仿鞋毕竟是仿鞋，你一查工商就完了。”一边警惕着工商随时检查，一边为了利益铤而走险，恍惚间，阿华有种走钢丝的感觉。
我想过转型，但是没有LOGO卖不出去。
事实上，包括张丹（化名）在内的多家莆田鞋厂厂商也曾考虑转型。
几个月前，每天提心吊胆的张丹想到了做大众鞋。为此，他特意申请了商标，并在他去线下咨询时尽力推荐这些自己品牌的鞋子。但他很快发现，尽管这些大众鞋与正品几乎一样，但由于缺乏知名品牌标识，它们并不受年轻人的欢迎。
“公益鞋在一二线城市根本卖不动，只能在四五线城市便宜卖。”张丹很无奈。“年轻人在买鞋时非常注意商标。即使是同一条生产线生产的大众鞋，没有那个标志也卖不出去。”
5月24日，记者在安福电商城发现，入口对面的醒目处竖起了一块“电商商品文创基地”的巨幅展板，上面标注了近50个自主品牌的鞋服。在许多摊位上，店主也明确告诉记者，他们都是自主品牌，没有“其他版本”的运动鞋。
“其实大家都想转型，但并不是那么容易。”一家电商城的摊主表示，“在阿迪达斯、耐克、李宁等国内外品牌垄断了国民运动鞋品牌的市场上，新品牌很难生存。”
为了用自己的品牌打动买家，许多商家选择“蹭热度”。记者在电商城发现，不少店铺都挂上了与潮牌相关的招牌，只是在前面加上了自己的店名以示区别。同样，“中国NB”“新百伦丹”等标识也随处可见。
“效果不好。”上述摊位的老板告诉记者，“大家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更高版本的球鞋。如果没有回复，对方通常会转身离开。”
“现在你只能一步一步来。”张丹说，“在我们自己的品牌成功之前，我们只能偷窃和模仿。”
生活在“幽灵市场”的人们
深夜的安福电商城还伴随着嘈杂和混乱。摩托车闪着警灯，穿行在安福电商城的大街小巷。在狭窄街道两旁停放的小货车上，店主们正熟练地将纸箱装入后备箱。很快，一个又一个的喇叭声开始汇聚在正对着电商城的梅山大街上——这是周边众多快递公司和仓库的必经之路。
21岁的杜菲（化名）大多数时间都骑电瓶车。他习惯于把货物放在踏板上。“它太有针对性了，在后面都找不到。”
杜飞做了三年的外卖员，每送一单生意，他就能拿到5到10元不等的报酬。他对电商城周围每条街道的地形都了如指掌，在送货过程中，他绝不会让自己被其他事情耽误。
他的梦想是尽快筹到足够的钱租一个摊位，自己再开一家鞋店。“当老板比送货轻松多了，我一天比一天挣得多。”
达菲开着摩托车经过阿娟身边。这时，阿娟正在街上寻找准客户。每次看到有人从店里出来，她总是热情地打招呼，并低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更好版本的鞋子，声称可以带他们去一个看鞋的地方。
在做皮条客之前，阿娟曾经在电商城门口散发球鞋店的传单，但生意并不好。“每送100份，你就能得到几块钱。”阿娟说，“现在收到传单的人越来越少，发完一张传单需要一个多小时。”
如今，每把一个客户带到附近社区的直播间，她都能从老板那里拿到5元钱，而不管对方最终是否买鞋。
在带领记者去影城的路上，阿娟反复告诉我，每个店最多会停留10分钟再离开。“先看款式和质量，再和老板沟通，最后换成微信。”
记者看鞋空时，阿娟通常会联系这栋楼的其他商家。10分钟后，阿娟发来微信催人离开。“每天晚上拼命跑，每个顾客都会去好几个影城，顾客多了就能赚一两百元。”
零点，在安福电商城正对面的街道上，老刘把煎饼车上的糕点和烤串一个个摆好，等待从电商城出来的客人。这时，街上已经被各种小吃摊占领。路人走在拥挤的街道上，不时抱怨小吃摊老板的手推车太挤了。
“现在生意一般。”老刘抽了一根烟，他的生意也受到了监管政策打击的影响。“过去，有人每天营业到三四点，可以卖几百元的煎饼。现在快两点了人还不多。”
出租车司机是莆田深夜最活跃的人群之一。司机阿林用蹩脚的普通话问记者他是不是来看鞋的，并给出了肯定的判断:“绝对没有收获。我现在看不到里面的商品。如果你没有熟人，没有人愿意和你说话。”
阿林吸引了无数游客进出电子商城。当她得知大多数人都是在爆款高仿鞋上提货时，阿林感到非常困惑。“那是扫地阿姨穿的鞋吗？”国家现在这么热吗？\”
凌晨4点，当最后一批客人离开时，摊位的门被相继拉下，led灯开始熄灭。安福电商城终于陷入了寂静的黑暗。只有货摊外堆积的空纸箱和停在街边的人力车证明着这一切的存在，迎接着下一个夜晚的到来。
新京报记者秦澈编辑李贾伟校对傅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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