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胜网

“戴政是骗子！决胜网是骗子！”

任峰和其他四位家长挥着手臂向着酒店会场的人群喊。不远处，决胜网正举办一场2014“决胜网国际教育峰会—对话最强大佬暨消费者最喜爱的国际教育产品颁奖”的活动。

人们呼啦啦凑上来围观。但不一会儿，任峰的正前方出现了有一道人墙，20多个保安模样的人员一字排开，试图阻止他们的活动。

任峰听到有人冲他们喊话：你们这是扰乱公共秩序，再闹，我们就要报警了。

为了不被赶出会场，任峰停止了呐喊。五位家长沉默地守在活动会场，努力保持微笑。他们统一穿着白底短袖T恤，上面写着：决胜网是骗子！

被阻止，任峰不觉得意外。“我们只是后悔，没带来早已经印好的横幅。还是想给戴政留点面子。”

十分钟不到，民警出现了。

“干嘛到这来？把你们管事的人叫来。”民警说着将这五个家长带到了休息室。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后，民警说：“你们有三次机会。第一次劝劝，第二次告诫，第三次带到警察局录口供。”接着又对主办方说，你们这活动也没规定不允许人参加吧？他们搁旁边站着也没扰乱治安，不能带走。

任峰相信民警肯定觉察到他们有冤，“不是到了走投无路，谁会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干呢？”家长们继续沉默地抗议。因为他们还有一次机会。

此时，活动正在继续。决胜网联合创始人兼CEO戴政身着一件印有logo的白色帽衫、一条迷彩宽松休闲裤正为嘉宾做主题演讲。贵宾席区，俞敏洪、姚劲波、韩少云、于小华等业界大佬系数在场。

20万改变命运

在活动的前一天，任峰就曾给戴政发过短信：要在国际教育峰会上把决胜网的事情公之于众。

戴政劝家长们别去。“去了我会叫上保安把你们赶走，还要跟警察说这是群体案件。”

任峰决定豁出去了。2014年11月24日晚，他通过微博发布了一篇题为“告媒体书”的长微博，提到：决胜网伙同在2013年9月注册一家海外公司，宣传是历史悠久30年的私立学校，欺骗国内家长，然后经营不善倒闭，欺骗了我们八个家庭160万人民币。

11月25日，任峰和其余三家的家长们来到决胜网国际教育峰会抗议。家长们认为会场上众多的安保印证了戴政是有所防备的。二者之间的纠纷源于决胜网首页曾经推广的加拿大“亲子陪读”项目。

2014年，他们先后在决胜网看到“亲子陪读”项目。根据该项目宣传，文清学院成立于1980年，有两个校区，足球场、跑马场等设施一应俱全。文清学院数百学生中有98%是当地学生。家长和孩子共同进入文清学院学习，留学之余，最快三年还可移民。项目价格为20万，其中学费18500加元，由决胜网供应商之一的中国教育服务中心有限公司提供申请服务。

花20万，通过家庭移民，孩子既能以较低成本留学，还不和家长分开是让他们动心的主要原因。

任峰起初看到项目时也怀疑是否“有这种好事”，在对决胜网做了一番搜索后，任峰开始相信这个项目。“决胜网那么大的公司，还拿到了投资，戴政又很有名，连俞敏洪都投他们了。我就想，那俞敏洪还能投错吗？戴政还能骗人？”

据公开资料显示，决胜网由原去哪儿网副总裁戴政和中国教育服务中心执行总裁阙登峰于2012 年联合创建。决胜网官网显示，决胜网于2013年6月完成天使轮阿米巴资本的投资，2014年3月完成新东方资本、信中利资本、和光资本系的A轮投资。这篇“关于我们”的介绍里，决胜网特别强调了自己“集合了国际教育产业链上最优质的资源，是消费者和优质教育商家的桥梁”，并自我定位为“国首家国际教育平台”和“世界教育超市”。

简言之，决胜网就像“淘宝”，通过整合机构、院校、专家资源，为各种教育产品、服务提供平台的“中间页渠道商”，机构作为产品及服务的供应商，通过入驻决胜网，售卖教育产品。

让任峰和其他七个家庭没想到的是，这个号称“教育淘宝”的决胜网里有假货。

三层民房里的高中

2014年7月30日，任峰和孩子出国飞抵加拿大安大略省多伦多市。如果按照“亲子陪读”项目的规划，他们将在这里实现加拿大留学移民双丰收。

“家长和孩子一同读书。家长在公立学院学习两年毕业后，并工作至少九个月后申请加拿大经验类移民。最快三年实现全家移民，而孩子则在家长进入公立学院后，享受学费减免。”任峰依然清晰地记得顾问如何向他介绍这款项目的诱人之处。

在加拿大移民门槛逐渐提高的时候，“20万移民”确实让人眼红。但比起移民加拿大，任峰更被“减免学费”所诱惑。

刚下飞机，还没缓过新鲜劲儿，任峰就追着接待方要文清学院的地址。他很好奇，未来几年内，他和孩子将要在什么样的学校里完成学业。

对方吞吞吐吐，以各种理由婉拒。任峰没想太多，还帮着安慰其他家长们先安心准备语言培训。但语言培训学校的环境，让任峰捏了一把冷汗。

语言学校位于北约克区消费者路路旁的一栋三层民房里。任峰看到校舍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还是扯着孩子从一楼往上走。

“学校在这栋楼三层的一角，共有三间教室，占地面积不到第三层的四分之一。和学院同楼层的还有个按摩中心和化妆品公司。”任峰说，家长们以为这只是暂时落脚处，孩子开了学就会换地方。在这里，父母一方陪着孩子共同参加了近一个月的语言培训课程。

语言培训短暂而紧张，家长和孩子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完成老师们布置的课后作业。虽然整个教室的硬件设施跟宣传时差得很远，但是考虑到加拿大的私立学校的基础条件普遍不是很好，任峰心理没那么抗拒。

但是，直觉还是让李雅有点慌。她偷偷地打电话给大洋彼岸的丈夫刘明。“是不是学校有问题啊？”

“你想多了，可能是因为学校在装修，现在只是暂时的，等到开学后就会换地方。”刘明安慰道。

直到语言培训结束，等到同年9月3号开学，家长们发现事情真的不妙了。

整个学校只有八个孩子

学生和家长没有“换”到设施更加齐全的学校，文清学院的校址就是在这儿—三层民房的角落里。

更让家长奇怪的是，整个学院的学生只有这八个家庭的孩子。

开学两天了，学生还是八个，而且都是通过决胜网的“亲子陪读”项目申请就读的。任峰有些不解，有的家长甚至害怕。他又急忙翻到了决胜网上文清学院的宣传页面确认：文清学院建校1980年，拥有98%的当地学生。

一向严谨的任峰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们被虚假宣传骗了。”

不仅如此，本该分成五个年级上课的八个孩子却被安排在了一个教室上课。学院的共有五位授课老师。三位老师负责教语言，一位老师教科学和数学的老师在离职后，学校又聘请了一个韩国人，负责教数学，文清学院的校长宋健也会在师资不够时，临时代课。

“总共开课不到三门，我的孩子怎么修学分？”任峰质问宋健。当时，他的孩子正在读九年级，因为要面临升学问题，不得不按加拿大教育法规修满学分，这让任峰很焦心。

宋健答应帮忙想办法补上学分。但没多久，他找到了任峰：学校开不了多久了，早点想办法。任峰顾不得理论，不得不开始考虑孩子的出路。

任峰正式向文清学院校长宋健提出转校请求后，随即与决胜网的相关负责人取得了联系。决胜答应帮助协调转校，但是始终不告知学校的名字。“我们要求亲自去学校考察，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任峰和其他家长们不得不自己去找学校。

转校之路一波三折

任峰跟一名家长开始了四处奔波。比起其他家庭，他们的孩子面临着升学的问题，一个学分的课程都不能耽误。

第一个咨询的是多伦多教育局。任峰表示想要转学后，教育局工作人员告诉他，开学后当地从私校转到公校的通道就关闭了。“听到这些我的心脏快停止跳动了，我怕孩子没法继续上学了。”

从教育局返回地铁站，任峰有点恍惚。他告诉《留学》杂志，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发软。走了没几步，他侧手扶着街边的座椅，歇一会儿才能往前挪几步。“那时腿也开始颤抖，我就想顺手能抓住点什么东西，好像抓住了就能救命了。”

六百米不到的路程，任峰歇了三次，他走得异常艰辛且漫长，一如这八个家庭其后的留学维权之路。

“孩子不能这样就完了！”

任峰不得不硬着头皮挨个儿登门造访私立学校。他英文口语不好，正常交流都困难。为了让沟通更顺畅，任峰先用中文把自己的经历写了下来，又上网一句一句地翻译，然后对照手机词典练习发音，直至熟练地背下来。任峰说：“我会在每天拜访前，先对着镜子练习，为了防止表述错误，每到一所学校，我也会把打印好的英文材料拿给他们看。”

任峰拜访了许多学校，工作人员通常会直接塞给他一张申请表，填完后帮他递交，后来就杳无音讯。他决定直接找校长说说看。

任峰辗转多次，找到了一家教会学校。

校长是位基督徒。听到任峰讲完他的经历之后，校长双手合十，一直在说I\’m sorry。

任峰没听懂多少，但是“sorry”让他觉得不妙。“这下完了，肯定不会接受我们家孩子了。”直到经过翻译，任峰才知道，校长口中的“sorry”是为表达对他的境遇的同情，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最终，八个家庭中的五个孩子在通过校长的面试之后，于2014年9月15日、17日分两批转学至教会学校。陪同的家长全职照顾孩子起居。学生第一年的学费按照一般国际生收费，为13000加币，第二年以后为8000多加元，一个月的生活费约1000加元，比文清学院18500加元的学费还要便宜。

目前，孩子们已经适应了加拿大的学习，并且很喜欢这所教会学校。一位家长说，“幸亏孩子安顿下来有学上了，要不然我早找戴政拼命了。”

《留学》记者问，假如真的拼命，有没有想过后果？任峰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孩子都没学上了，前途差点就被毁了，我还有什么好想的？”

20万换200万省学费是最大诱惑

两个月的折腾，任峰瘦了十五斤，损失了人民币20万。四十出头，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这几月白了许多头发”，他说。

可两个月前，他正沉浸在20万换200万的幻觉中。在了解“亲子陪读”项目之前，任峰早有送孩子出国读书的打算。“我预计留学几年下来，花费至少需要200到300万人民币，突然省这么多钱，真的很诱人，也没有细想其可能存在的风险。”

他第一次接触“亲子陪读”项目是通过决胜网官网。不仅最快三年能拿到枫叶卡，孩子就读大学还能省掉至少一半的学费。“这样一来，孩子还能学到法律、医学等一些国际生不能选择的专业，”这让他很心动。

2013年12月28日，在北京的任峰与妻子一同上决胜网咨询。刚进门，中国教育服务中心的牌子就引入眼帘。国字头的机构，让任峰很安心。

任峰至今没法忘记顾问向他介绍文清学院的情景。

坐定后，决胜网两名员工刘小露和张勇迎面走来。刘小露左手拿着圣经，一边翻着圣经一边向任峰介绍这所学校。“一个经常看圣经的人，一定不会忽悠人的。直到这个时候，所做的一切都让我们觉得他们提供的服务是正规的。”任峰相信自己捡着了一个好机会。

考虑、准备了两个月，任峰就与中教服分别签订了《中国教育服务中心自费出国留学中介服务委托合同》和《加拿大文清学院亲子陪读转移民项目委托协议书》两份合同。其中，《加拿大文清学院亲子陪读转移民项目委托协议书》约定委托方中教服将为学生、家长提供未来1－4年留学生活及涉及到的移民项目的咨询费用，包含签证费用、申请文清学院费用等共计6.8万元。《中国教育服务中心自费出国留学中介服务委托合同》提供赴加拿大自费留学申请中介代理服务，共计3.2万元。两个合同共需要缴纳中介费用10万元，分为两次付清，每次5万元。

任峰的朋友劝他，“孩子太小，那么早出去不好。”但任峰尊重了妻子的决定，“她非要签约。”

在“亲子陪读”项目的八个签约家庭中，大部分都是妈妈先看到，爸爸前期的参与较少。参加“亲子陪读”项目的家庭部分来自河北、沈阳、西安和珠海等地。“因为距离太远，有的连上门咨询都没有，主要通过网上邮件往来沟通，快递签的合同。”家长李先生透露。李先生的妻子几乎全权办理了整个合约，“我就是到了该掏钱的时候就掏钱，现在出了事了才站出来。”

2014年2月份前后，来自沈阳的刘明，第一次接触到“亲子陪读”项目是因为妻子的介绍。从了解项目到签订合同，他只去过中教服两次。

“我一看名字，心里踏实多了，带有国字头的公司的股东肯定是某央企或者国企。他们提供的服务肯定靠谱。就定下来了。”刘明放心地签了约。

幼儿园里的留学公司

但实际上，中教服并不是国字头机构。

根据中教服官网的首页显示：“中国教育服务中心于1984年由原国家教委批准成立，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登记注册，原隶属于国家教育部。”

教育部涉外监管网执行主编任蕾告诉《留学》杂志，中国教育服务中心的留学服务中介资质将于2015年3月1号到期，“非教育部所属”被特别标注在中教服的名后，就是为了提醒消费者。

实际上，中教服不具备任何移民资质。

原本家长们可以向中教服索赔，但签署的合同让事情变的复杂。

在一份由家长提供的合同复印件中，记者发现：合同的盖章处为中国教育服务中心，签字人却是决胜网联合创始人、董事长阙登峰。根据公开资料，阙登峰同时也是中国教育服务中心的CEO但这件事，家长们当时并未被告知。对此，《留学》记者联系了决胜网的CEO戴政，他表示：“这属于决胜网平台上的供应商和消费者之间的纠纷。我们会把事情交由法律去评判，和消费者站在一起，支持和保护消费者并帮助消费者去解决问题。”但这无法说服家长。他们认为这是戴政想撇清决胜网与中教服的关系，从而逃避责任。

事发前，决胜网与中教服关系有些暧昧。任峰在上门咨询时，发现中教服就在决胜网的办公场地一起办公，而且顾问的名片及与他沟通的邮件，单位署名都是同时显示决胜网和中教服。

决胜网和中教服到底什么关系？任峰执意探个究竟。他决定好好查下中教服的地址。根据工商局注册和教育部提供的地址—东城区海仓1号，四处找寻无果，物业仔细帮忙核对了确认没有这个地方。

“公司总要报税吧。”任峰通过报税地址果真找到了中教服—一所幼儿园。他觉得很奇怪，留学中介怎么可能被安置在幼儿园里？

任峰伪装成快递人员，打电话给吕宇理（中教服法人）。吕宇理很快来到门口，一看没有任何快递转身就走。任峰快步跟了上去。

“你们幼儿园的老板是谁？”

“候红蕾”，这个回答让任峰心里一惊。侯红蕾正是在工商局注册时的中教服的总经理。

决胜搭台，中教服唱戏？

既然中教服的人都在，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出面解决问题呢？

任峰感到不解。但更让他更想不通的是，说起后续的处理协商，“戴政很积极，几乎都是他在跟我们沟通。要真是跟中教服一点关系没有，他干嘛要替中教服处理呢？”这是任峰的疑问。

任峰还向《留学》杂志出示了他与戴政的通话记录，总通话时长超过40个小时。“作为一个家长，我感觉受到了特殊待遇。”任峰猜测认为，“一种可能是中教服和决胜网是戴政的左膀右臂，哪一个出问题对他影响都很大；另一种可能是决胜网作为平台，并未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结果现在不得不主动出面处理后续问题。”

但任峰已经没有时间纠结这些，“家长不想闹太大，我们只希望能要回损失的中介费和学费。“

在家长的持续索赔要求下，戴政口头承诺退给任峰“6.8万中介费，分几期付款。”而另一位家长刘明得到的答复却是：一次性退还6. 8万。条件都是放弃对决胜网的。家长们认为这是想分裂8个家庭，然后各个击破。“要退大家一起退，一视同仁。”双方谈判僵化。

11月18日，任峰、刘明跟其他几位家长主动找上门，要求与决胜网高层面对面座谈。这是家长们与戴政等人的第一次面对面交锋。不过，家长刚把问题抛出来，“戴政旁边的法务就立即抢着对戴政等人说：‘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法务在场，一圈儿问题下来，戴政等人基本没怎么正面回答。”

家长们对这次面谈非常不满，谈判的可能性没有了，家长们随后对留学过程中直接接触的决胜网电商平台提起了诉讼。

“但凡用点心思，我们就不会上当”

唯一一次会面结束后，家长们再也没有面对面跟戴政等人接触过。但任峰没放弃维权。

工商局、税务局、公安局、教育部、大使馆，任峰把该找的部门都找过了。远在加拿大的家长联系了中国驻多伦多领事馆，在领事馆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律师，并约谈宋健。宋健接了一次电话，没有露面。此后似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

2015年1月份，《留学》记者进入了决胜网页面，输入了“亲子陪读”搜索，关于文清学院的信息已经删除。但一些宣传案例被遗漏了下来：部分“亲子陪读”项目的“参与者”，通过文字描述了他们在赴加拿大前后，生活和工作状态的变化，以及参加文清学院“亲子陪读”项目的感受。

那么，决胜网为何如此“大手笔”地宣传文清学院“亲子陪读”项目呢？家长们向《留学》记者提出了自己的推断：“决胜网和文清学院具有利益关联，他们通过中间人巨某，决胜网约定每年向文清学院输送一定数量的学生。”因为某次他们听到宋健无意中说到，他和戴政都被巨某骗了。

那么，真实情况是否如此？巨某又是谁？《留学》杂志就此采访了决胜网相关负责人，并向宋健发送了采访邮件，以寻求答案。决胜网并未正面回应，也拒绝透露与文清学院及巨某的任何信息。截至发稿，宋健也未回复记者的问题。

2013年10月在推广“亲子陪读”项目时，决胜网董事长阙登峰曾接受《中国消费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此次决胜网联合文清学院引入的加拿大亲子陪读及快速移民计划，既解决了留学问题，也能帮助适应加拿大生活的中国家庭获得加拿大绿卡。”

任峰已经在决胜网找不到有关文清学院“亲子陪读”项目的宣传。事情发生之后，他一直通过微博、论坛等网络平台发声。“有两家已经与决胜网签约的家庭，看到我们的情况后，要求中止合同。”任峰说，希望我们的经历能为后来人提供警示。

2014年12月19日，任峰停止更新微博。“有点累了，僵持下去毫无意义。就等着法院的判决。”

回顾这次经历，任峰有些后悔。“算盘打得太响了，坏就坏在都往好处想了，如果能再多找几家中介比对，很可能就不会轻易相信。”任峰说，“现在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的赔偿，20万不是小数目。”

“留学淘宝”电商平台风险谁来承担？

或许，戴政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事件发生后，作为决胜网CEO的戴政不断尝试着寻找一个既能弥补消费者损失，又能不影响决胜网品牌的解决方案，却未能如愿。口碑是电商平台赖以生存的基础，决胜网的业务随着事件发生产生明显下滑。

对戴政来说进一步的问题或许是，作为一个向用户提供用户与海外院校资源直接对接服务的平台，决胜网如何对商品的进驻进行严格把关？电商平台所面临的来自产品本身的欺诈风险，谁来承担？如何承担？

这让人不免联想到淘宝，作为亚太地区较大的网络零售商圈，淘宝在长期发展过程中，也曾面临产品质量参差不齐、欺诈等问题。随后，淘宝逐步完善了消费者保障体制：“7天无理由退换货、正品保证、假一赔三”，“退换货物流保险”，对高等级用户的“淘宝先行赔付”，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推出维护消费者利益的新政策。背后的商业逻辑也很简单：用户一旦买到假货，只能追到淘宝，追不到卖家，正因如此，淘宝需要对卖方实行严格管理，对买方则实行倾向性保护。

如此看来，不仅是学生家长需要对假货提高警惕；提供留学产品的电商平台决胜网，要完善自身服务，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应受访人要求，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

本文原文刊登于《留学》2015年第2期杂志（总第28期），1月20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