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逛欧美社交网站的朋友,最近几天可能会被一个眼睛鼓鼓的,皮肤红红的,又矮又胖,像土拨鼠一样的动漫人物炮轰。他出现在各种涂鸦表情包里,上面写着“你知道德道吗?”口音很奇怪的英语,还有各种谐音的段子。
就是他。
这个骨骼奇特、面容吉祥的土豆人叫“乌干达指关节鼹鼠”,相关表情包上带有浓重非洲裔口音的英文翻译成中文就是:“你知道正确的路吗?”这是一个非常宗教的说法。于是,它像所有的病毒网络一样,以鬼畜、精神污染般的风迅速席卷网络:
相关表情包一览,连华为都躺枪了相关表情列表,连华为都躺着。
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玩坏的纳克鲁斯
这个角色的原型实际上是《Sonik》系列的主角之一针鼹鼹鼠(Knuckles the Echidna)。虽然他在游戏中的原始形象并不像表情包描绘的那样歪歪扭扭,但在剧情中,作为Sonik的朋友和死敌,他往往被刻画成一个头脑简单,一根筋,容易上当受骗的形象。因此,关于拳套鼹鼠的恶搞和固执一直是各大社交网站上经久不衰的话题,甚至连Sonik的官方推特账号也经常不遗余力地调侃这个角色。
这是鼹鼠真正的指节。把他的玉照挂在这里,免得你忘了他长什么样。
因此,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指节鼹鼠第一次流行起来。他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在2018年新年刚过的几天里,又用“乌干达”这个名字在各大社交网站上刷屏。根据谷歌的趋势,“乌干达拳套鼹鼠”一词于2018年1月1日开始爆红,这是新年的第一个词干。
谷歌趋势的趋势曲线
事实上,早在近一年前,这个胖乎乎的鼹鼠版本就出现在Sonik粉丝的恶搞中。2017年2月,“石油管道”Up所有者Gregzilla在其评测游戏《索尼克迷失世界》的视频中插入了一幅自己绘制的画作,这是下面的鼹鼠(Knuckles the America)的扭曲版。
万恶之源
虽然只出现了2秒钟,但这种恶搞的风格很快赢得了粉丝的关注,Gregzilla的人气也在视频发布后一路上涨。
后来,另一个Up主用这个短短的2秒动画制作了一段《拳拳鼹鼠》演唱《辐射3》片头曲《我不想让世界着火》的视频,《拳拳鼹鼠》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成为了Sonik粉丝恶搞的新素材。
这个原本只在小圈子里流传的漫画版《拳拳鼹鼠》是怎么扯上“乌干达”“正道”这种不相干的东西的?这也要从另一款网游《VR聊天》的巨大骚动说起。
聊天室里的鼠灾
《VR聊天室》是VR Chat Inc开发的一款虚拟现实社交网络游戏,其运营平台对应的是《隐匿裂痕》和《Vive虚拟现实头盔》。目前在Steam上可以免费下载到抢先体验版。
虚拟现实聊天室
除了VR之外,这款游戏最大的卖点就是能够完全定制虚拟角色——玩家可以将自己的3D角色和物体上传到游戏服务器上进行分享,并以这些形象作为外观出现在其他玩家面前。这个功能不禁让人想起当年非常火爆的虚拟社交网络游戏《第二人生》。
2017年12月,DeviantART的画家Tidiestflye根据Gregzilla恶搞版的《拳套鼹鼠》制作了一个拳套鼹鼠的3D模型,并上传到VR聊天室游戏中。然后,混乱开始了。
2017年圣诞节后不久,许多VR聊天室的玩家发现,他们的虚拟世界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群矮冬瓜刺鼹鼠,许多拥有粗壮指节鼹鼠形象的玩家开始成群结队地到处闹事。他们围着其他玩家的角色说“你知道德威吗?”故意模仿非洲口音。像“乌干达土著”一样大喊大叫,不同意就吐别人口水。也有人用聊天气泡疯狂刷屏,在屏幕上画粗鄙的符号。很多闹事的人会找女性角色下手,围着她们喊“你是女王!”你是女王!),甚至做出偷窥虚拟人物裙底等不雅动作,让女玩家极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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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干达鼹鼠纳克尔斯的颠覆性视频,感谢英国广播公司的翻译。视频包含大量低俗和精神污染。请选择是否观看。
这种行为明显破坏了聊天室的秩序,干扰了其他玩家的正常游戏,跟踪玩家的行为无异于集体骚扰——虽然只是针对虚拟角色。尽管遭到正常玩家的一致谴责,但捣乱的人还是乐此不疲。
随着这种趋势逐渐扩大,越来越多的球员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乌干达拳套鼹鼠几乎成了游戏中的一种崇拜。他们会直播骚扰其他玩家的过程,并将这些视频放到“管道”上,继续他们在视频中的“说教”。很多人都留言表达了对这种行为的鄙视,但也有很多人觉得很好玩。或许是出于嘲讽和不屑,又或许是真的被洗脑了,各路网友对乌干达拳套鼹鼠的热情迅速脱离了游戏本身,短短几天就以表情包的形式疯狂走红。
与此同时,《VR聊天室》的普通玩家已经烦得不行,已经向运营公司投诉,要求他们全面封杀这种3D模式。也有玩家自发组织起来,把所有使用乌干达鼹鼠的玩家都挡在视野之内。不过运营公司似乎都不愿意过多干涉玩家自己的事情。在最新的声明中,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已经对部分账号采取了措施”,但同时声称“所有对VR聊天室玩家社区产生负面影响的仇恨和其他负面行为都将没有容身之地”。
除了扰乱比赛秩序,还有很多人质疑这样的行为是否涉嫌种族歧视。毕竟,说所谓“乌干达口音英语”的球员,恐怕没几个是真正的非洲人。把乌干达人描述成随地吐痰、动不动就吐舌头、动不动就哭的土著人,是一种非常愚蠢的刻板印象。更有甚者,乌干达国旗上的国徽被纳克尔斯鼹鼠取代,成为这次行动的“旗帜”。
人们不理解,为什么要嘲讽乌干达人?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奇怪的语气和行为?
世界最穷“好莱坞”的电影梦
其实这个和乌干达有关的梗来自一部真正的乌干达电影。
2010年,乌干达首都坎帕拉的一家电影公司制作了电影《谁杀了亚历克斯上尉?》(谁杀了亚历克斯队长?)。这部据说制作预算不到200美元的电影是用手持摄像机拍摄的,充满了不到50美分的特效、无厘头的情节、糟糕的演技、纸质道具和80年代的视频一样的质量。
电影导演伊萨克·纳布瓦纳(Issac Nabwana)从未系统学习过电影拍摄。电影完全由他编剧和导演,剪辑和后期制作也由他安排。在2015年接受《VICE》杂志采访时,他声称自己“从小就喜欢中国功夫”,希望在自己的电影中融入“乌干达文化、西方文化和中国文化”。
是谁杀了亚历克斯上尉?“”的海报
整部电影充满了关于功夫喜剧的笑话——剧情讲述了一个名叫亚历克斯的特种兵在与当地恶霸的对抗中神秘死亡,他的弟弟“乌干达少林和尚”决心找出杀害哥哥的凶手。在复仇的过程中,亚历克斯的弟弟不仅经历了某种“少林寺”的苦行,还与反派老大的妻子发展出了神奇的关系。最后,他像所有的功夫电影一样,只身冲进敌人的巢穴,用拳头和拳头把那帮人顶了下去。影片一开始,一群全副武装的乌干达士兵登上一架直升机,飞往世界各地的各个名胜古迹进行杀戮。这一段也奠定了整部电影的基调:暴力和无厘头。
先不说电影本身的质量,乌干达能拍出这部电影也很不容易。你知道,乌干达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2016年,这个非洲小国的人均GDP仅为608美元,人类发展指数(HDI)在全球187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161位。2012年,埃博拉病毒在这个国家肆虐,导致大量居民被感染。纳布瓦纳和他的剧组都出生在坎帕拉贫民窟,所有的拍摄都是在贫民窟里完成的,但他们把这个地方称为乌干达的“好莱坞”,并给它起了一个具有当地特色的名字——瓦卡里伍德。
在瓦卡莱坞,没有接受过正规表演训练的演员,没有专门从事电影制作的技术人员,没有专业的工作室和录音棚,每隔一段时间就停电。剧组所有的设备只有一个手持摄像机和一个无线电麦克风。影片中使用的道具是当地一个铁匠用废旧垃圾组装而成的,还有一些是孩子们捐赠的玩具。所有的后期制作,包括DVD光盘的刻录和发行,都是在纳布瓦纳自己的电脑上完成的。剪完这个片子,他的电脑就报废了。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环境下拍戏的苦和难。
这是影片的拍摄条件(图片来源:VICE China)
然而,这部粗制滥造的动作片却在大洋彼岸引起了巨大反响。2010年,谁杀了亚历克斯上尉?预告片被放在上,立刻引起了轰动。虽然画质简单,但各种无厘头的台词和搞笑的特效迅速说服了欧美网友,也让大家第一次看到了“瓦卡莱坞电影”的简单、喧闹、搞笑和暴力。
2015年,该片完整版被上传至供免费观看。完整版还配有带有浓重非洲口音的“解说员”。这个角色叫“视频小丑”。在乌干达,放映厅会聘请这样一位搞笑的艺术家,为观众讲解影片内容,以防观众感到困惑。视频小丑是集翻译、解说、配音、主持、脱口秀于一身的角色。他们为文化水平不高的乌干达人民提供了一个通过电影了解世界的窗口。
谁杀了亚历克斯上尉?在中,视频小丑不仅会为电影中的角色配音,还会时不时配合剧情,甚至会跳出故事插科打诨,比如“在乌干达,人人都会功夫”“我们在乌干达就是这么拍动作片的”“我们在拍电影”。这些诡异搞笑的叙述给原本枯燥的电影增添了不少笑点,他独特的说话语气也为日后某主播的节目提供了素材。
大约三个月前,Twitch的知名博主福尔森在直播过程中意外打开了这部久负盛名的电影。电影中,视频笑话人的台词迅速成为他在频道上和粉丝聊天的共同语言。福尔森的粉丝有一个固定的节目,就是在他播《绝地求生》的时候挤进他的局,在地图上成群结队地追杀他。谁杀了亚历克斯上尉?火了之后,粉丝在追他的时候学会了搭配电影里的各种搞笑台词。如果你现在打开福尔森的Twitch工作室,恐怕你会看到这样一个神奇的场景:一群衣着光鲜、手无寸铁空“吃鸡”玩家,一边喊着奇怪的英语,一边从四面八方围住福尔森,然后一拳打死他。
粉丝们赤手空拳追着福尔森空喊着电影里的台词。
看到这里,读者大概可以理解——福尔森球迷的行为是后来风靡VR聊天室的“乌干达拳套鼹鼠”的蓝本。同样是穿衣打扮,同样是围着别人转,同样是模仿语气。在福尔森的直播中,粉丝的行为只是为了增加节目的搞笑效果,但在VR聊天室中,这已经演变成了一种对任何玩家的在线骚扰。
玩梗不应娱乐他人
从根源上说,“乌干达拳套鼹鼠”的爆炸与拳套鼹鼠本身无关。一切都只是偶然——有人碰巧上传了Gregzilla的恶搞模型,一些无所事事的VR聊天室玩家碰巧看到了这个模型,于是向Twitch频道的一个主播学习,开始用类似的行为骚扰其他玩家。该团队在短短几天内迅速成长,并扩展到游戏之外。没有明确的目的,也没有明确的理由。正如亚文化研究者斯图尔特·霍尔所说,这是一场由“随意拼贴”而成的化妆舞会。
“乌干达拳套鼹鼠”形象的创造者格雷齐拉在目睹了这些天的事态变化后几乎崩溃。他在推特上留言,希望“没有人会再问他这件事”,因为“情况很快变得一团糟,我对此无话可说”。将鼹鼠的3D模型Knuckles上传到VR聊天室的Tidiestflyer也表示,“很高兴看到我的模型退化到这样的田地……”
当事人在推特上的回应
但是Sonik的粉丝也深受伤害。他们没有想到鼹鼠拳手会以这种形式成为网络名人,许多粉丝担心“乌干达拳手鼹鼠”的骚扰会影响到Sonik粉丝的形象。1月12日,一向对各种网络热点非常敏感的Sonik官方推特在沉寂数日后,终于发布了一条关于“乌干达拳套鼹鼠”的推文。它还采取了表情包的形式,呼吁人们不仅要“尊重其他球员”,还要尽最大努力“向乌干达捐款”。该推文特别附上了一个专门为乌干达募捐的网站,发出后很快获得了很多赞。
Sonik官方推广制作表情包,号召大家为乌干达捐款。
有意思的是,为这场网络狂欢提供素材的乌干达电影厂“瓦卡莱坞”似乎并不关心这一事件背后的“种族主义”。瓦卡莱坞也有自己的推特。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们一直热情地转发各种与乌干达鼹鼠有关的推文,甚至加入了自我审查的行列。无论是为了驱散表情包背后的侮辱性含义,还是为了卖出更多的电影和光盘,或者是为了让人们更加关注这个贫穷的非洲国家,他们在这件事之后的慷慨,与那些用蹩脚的乌干达口音吐槽别人、嘲讽别人的玩家相比,都相形见绌。
瓦卡莱坞对此事件的回应
也许乌干达针鼹会在英语圈的社交网站上继续流行很长一段时间。说到底,梗本身就是为了娱乐,但如果超出了纯粹的笑点范围,变成了娱乐他人,那么即使它很好玩很幽默,也难免会被大多数网友唾弃。尊重他人,适度开玩笑,这才是网络表情包应有的“正道”。
这是达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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