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这就是新疆:如果用鞭子扔出去,那将是一个无法收回的世界;下马是你的营地,是你人生的新起点,也可能是另一个生命的诞生地。
天山北坡有一个新疆著名的“金三角”,现在是乌苏、奎屯、独山子的历史发祥地——乌苏县。
“不用等官方沙头报,车站已知是古城。”也许只有真正了解乌苏大地血液里流淌的“后文化”,才能理解为什么这里总是有那些感人至深的多民族间的深厚情谊。
坐在我前面的哈萨克族男子海拉提,今年44岁。他在乌苏九间楼乡詹佳村长大。海拉提一家在当地小有名气,因为他家有一个特别的“宝贝”——摇床。“我爷爷在九间楼周围很有名气,大家都叫他‘好叔叔’。”海拉提提起爷爷的过去几乎手舞足蹈:“爷爷一生游牧,却做了成千上万的善事,九栋楼的人都记得他的名字。爷爷一生都在施舍。他除了在民间留下了一串串的传说,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那就是摇壶。”
摇床?我不明白。
“这是婴儿睡觉的小摇篮。我们称之为摇床。”海拉提一解释,我就明白了。
哈萨克斯坦等游牧民族自古以来就以游牧民族的身份生活在世界各地,迁徙是他们的常态生活。女人生孩子前后,大部分都在旅途中。宝宝怎么办?牧民们无法把婴儿放在固定的小床上,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做一个小摇篮,让婴儿躺在里面。大人们收起帐篷,骑马远行的时候,就把摇篮挂在马背上,婴儿就睡在里面,在马蹄的颠簸中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
摇床是游牧民族生活的摇篮。它抖出了许多人对草原和远方家园的梦想和追求,也唤醒了这些人向往和平生活和富饶沃土的思想感情。
到塔城的第一天,就有人介绍“摇床的故事”。摇台是用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杆做成的“主梁”,木杆和两边的框架组成一个长方形的架子。架子中间挂着一个地毯布做的垫子,宝宝躺在上面,用手轻轻一推,“床”就会晃动。这就是“摇床”。与汉族的摇篮相比,摇篮的结构更简单,可以挂在马背上,让孩子安全地睡在里面。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你是来自天堂的礼物。你出生的时候,奶奶开心的撒糖,爷爷给你起了一个很珍贵的名字。祝你快快长大,做一个快乐勇敢的哈萨克人…这首哈萨克摇篮曲在新疆塔城,尤其是在乌苏广为流传,母亲们更是耳熟能详。他们也会跟着一起唱,把母爱注入孩子的梦里。
“听父亲讲他母亲的故事时,他说我奶奶就是这样的母亲。”海拉提深情地说,然后补充道:“我妈更是这样。”
“听妈妈说,爷爷当时为了给即将出世的爸爸做一张摇床,特意找了一根白杨树杆,请了当地最好的木匠做了这张摇床,养活了我们三代人。没想到,这张摇床现在成了我家和附近几个乡镇很多乡亲之间不变的亲情。”海拉提说。
海拉提爷爷留下的这张摇台,如今摆放在九间楼乡村民学习和进行文艺活动的公共场所,成为大家参观的珍贵物件,代表着九间楼乡各族人民的团结象征。
这个摇台的彩色主梁上的油漆虽然已经斑驳,但颜色依然鲜艳。可见海拉提的爷爷在做这个摇床的时候是很有讲究的。主梁是用机械车床磨出来的,握起来非常光滑。仔细观察主梁背面可以发现一系列刀痕。“你为什么要刻这些记号?”我问。
海拉提一个一个数着上面的刀痕说:“上面有27道痕迹,也就是说除了我的哥哥姐姐妹妹,这张摇床还养育了另外27个孩子。”
\”27?!\”这太神奇了!我忍不住惊呼,问:“他们跟你和你的家人是什么关系?”
“他们也是我的兄弟姐妹弟弟,甚至是比我小的亲戚,但不是我妈生的。”海拉提说这话时满脸春风和自豪。
以下是这个“摇床上的民族传奇”的故事——
“我弟弟妹妹6个,我排第四。小哥哥海拉提出生的时候,我6岁。父亲工作忙,母亲做家务,我还要带几个孩子。它非常繁忙。那时候我经常在床边帮大人照看弟弟。”海拉提的哥哥莱提居这样说。他是农村自然资源主任,听说我来过他家,专程从单位赶回家。他比他哥哥更了解摇床。
“我弟弟上摇床不到一年,我邻居王菊珍家的儿子周海洋就出生了。他们来我家借振动筛。妈妈对我说:你弟弟刚会走路,所以他不太需要摇床。借给别人吧!我放手了。”来提居说。“过了没多久,摇一摇就回到了我家,比我哥小一岁的周海洋听妈妈说他家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周海洋,我妈就把周海洋放在我们家了。我和弟弟非常开心。穿着尿布的弟弟学我的样子,给了周海洋一张躺在摇床上的摇床。他们一起长大,周海洋成了我母亲的养子,我哥哥海拉提成了周海洋的养子。”
“慢点,慢点,稍微绕道。”我赶紧打断来提居,问坐在那里的海拉提,这是怎么回事?
海拉提虽然是个四十多岁的哈萨克族人,但是很腼腆。听完我的问题,我眼圈红了,说:“我妈死得早,我和周海洋从小一起长大,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都是在我们的摇床上长大的。我经常去周海洋家,要么一起玩,要么陪他弟弟一起上摇床,他弟弟也渐渐成了我的弟弟。我和我的五个兄弟简直就是兄弟。所以他们的妈妈就像我妈妈一样。”
那天有很多人围着我,他们七嘴八舌地和我谈论海拉提和周海洋一家。周海洋的家庭是汉族。哈萨克族的海拉提到,周海洋家不熟,经常住在周海洋家,而汉族的母亲王菊珍并没有把海拉提当外人。当海拉提和周海洋大一点的时候,她带着他们去放牧、割草和骑马。“有一年夏天特别热。那时候的海拉提应该是十多岁。孩子穿了一双军绿色的球鞋,一看就知道脚上是怎么盖的。那天在周海洋家,我看见王菊珍姐把海拉提拉进怀里,让他坐下,拿出一双新的黑布鞋,对海拉提说,把这双鞋换了吧。大热天不能捂脚!他一边说,一边帮海拉提脱下运动鞋,给她穿上新布鞋。穿着舒适鞋子的海拉提流下了眼泪。他跪在王菊珍面前,敲了三下头说:‘阿姨,我谢谢你。我现在穿着你的鞋,那是你的儿子。“让我给妈妈打电话!”王菊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把将海拉提搂在怀里说,好,好,我当你妈,我当你妈!我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我被海拉提和周海洋一家的真情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同村的一位回族大妈生动地给我讲了这个故事。
“后来王菊珍姐经常在我们面前说:她一个人生了五个儿子,现在又多了一个海拉提,她就成了六个儿子。王姐还特意为海拉起了一个两个民族都合得来的名字:哈朗。”哈郎,“哈”代表哈萨克族,所有周家子弟的名字里都有“海”字。这个“波”代表周的一个儿子。
“我哥哥很笨。你看你也喜欢这个名字?”不知什么时候,周海洋出现了,拍着海拉蒂的肩膀说。他们真的像兄弟一样。
“这两个人从小形影不离,比我哥还亲!”一旁的莱提居嫉妒地说道,引得哄堂大笑。
“多亏了你们家的摇床,拉近了我们两家的友谊,让海拉提成了我的好兄弟!”周海洋说。
“我妈对我真好!”当海拉蒂谈到周海洋的母亲时,她的眼睛会流泪。他回忆说:“从10岁开始,我就穿了10年妈妈的鞋。那时,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是一个活跃的男孩。我穿鞋的成本很高,我妈穿过的黑布鞋前前后后至少有20双被磨破了。1999年底,我应征入伍。当我离开家乡的时候,我的母亲给我送来了一份特别的告别。她把两双崭新的黑布鞋放进我包里,用手帕包好100元钱塞到我手里。她一再告诉我,到了部队要听党和领导的话。战友们看到我都羡慕我,都说你妈妈人很好。他们哪里知道我妈不是我亲生母亲,却跟我这么亲。”
周海洋回答:“我哥哥哈朗不简单。入伍五年,六次受奖,两次被评为优秀士兵,第三年光荣入党。他真棒!”
“都是妈妈鼓励的结果。”海拉提说,入伍5年,从部队回到家,忙着找工作、上班。转眼他25岁了,同龄的年轻人都结婚成家了,而海拉提还是单身。这让王菊珍急了,忙着到处给养子找对象。经过一番策划,一位名叫阿米娜·阿斯克尔·别克的美丽哈萨克姑娘成了海拉提的心上人。婚礼当天,王菊珍以海拉提母亲的身份出现在嘉宾席上,跑前跑后,热情照顾新娘及其亲友。海拉提说这话时哽咽了:“我的生母去世得早,没有看到我结婚的热闹场面,但我有汉族母亲最完整最美好的结婚祝福。”
周海洋说,2010年,海拉提的儿子出生,小摇床回到了海拉提的家里。“两年后,我儿子出生了,摇床又来了我们家。一转眼,我儿子和他哥哥海拉提的儿子都成了天天腻在一起的小伙伴了!”
一张摇床成就了哈萨克族和周海洋的海拉提家族与汉族的王菊珍家族的亲缘关系。
来提居的比喻是这样的:这张摇桌像石榴籽一样把我们和几个相邻民族的村民联系在一起。“很多时候,我遇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他会拉着我的手,坚持要我去他家吃饭喝酒。我问为什么?人家说:我们是亲戚!再仔细一问,原来他(她)也是睡我的摇床长大的!”来提居说。
海拉提说,作为祖父和父亲留下的老房子的继承人,他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进屋,叫他“哥哥”或“叔叔”,并问百思不得其解的海拉,发生了什么事?人们睡在他的摇床上!
去年秋天,海拉提认识了一个山东的“兄弟”,说他离开九建楼二十多年了,现在有钱了。他回来看望他的哈萨克“母亲”,也就是海拉提的母亲。“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我妈说她还有这样一个儿子。但是人们已经走了很长的路,经历了许多曲折才找到我们的家。我怎么能拒绝这种真实的感觉呢?况且我哥从出生开始就寄养在我家,在摇床上待了一两年,所以他对我家,对我妈,对摇床的感情永远不会忘记。就这样,我除了陪这个异地恋的哥哥去父母坟前祭祀,还带着他在我们的新老家逛了几天。那几天,他吃住在我家,说他好像又回到了快乐的童年。”海拉提说。
“他的家,就像过去他母亲活着的时候一样,总是忙忙碌碌。当时我们工作忙,没时间照看宝宝,就把宝宝交给了海拉提的妈妈,他家就成了义务托儿所。孩子十几个的时候,海拉提的妈妈就成了‘孩子王’。从海拉提爷爷那一代开始,全家人都特别好客,心地也特别好。”一位名叫张的阿姨感激地说。
陪同的九间楼乡干部告诉我,他们家乡有汉族、哈萨克族、蒙古族、回族、维吾尔族等10多个民族。海拉提家的一张摇床,不仅被至少27个不同民族的孩子用过,由摇床引出的“故事之外的故事”也层出不穷。
57岁的蔡忠福和同村回族村民王正海,相差10岁的邻居,因为摇床又多了一份“兄弟情”。小时候都是哥哥姐姐陪着在海拉提家的摇床上。王正海长大后,在村里放牛、割草、和孩子们捉迷藏。他了解到,比他大10岁的蔡中福也和他一样睡过海拉提的摇床,两个男孩渐渐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和兄弟。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蔡中富和王正海先后结婚生子。2012年,他们在黄渠村新建了一个养殖区。蔡忠福和王正海先后搬进小区,成了门当户对的邻居。“哥哥——”和“弟弟——”这两兄弟每天都有着令人羡慕的亲密关系。
那年夏天,王正海母亲的胆管发炎。蔡忠福听说后,立即发动汽车,及时将王正海的母亲送往医院。“那时候我在发展养殖,口袋里的钱都用来买牛羊了。中福哥帮我给我妈治病,费用全包了。他不仅救了我的母亲,也救了我的家人。”王正海说。
2014年,王正海做起了农家乐,缺人手。蔡中富的妻子成了免费的“钟点工”。2016年,蔡忠福当选村委会主任,加上家里种植面积大,王正海成了家里的好帮手。
时光飞逝,10年了。王正海和蔡忠福并肩告诉我:“我们两家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架。春节的时候,饺子和宰牲节一起炒。我们是一家人,两兄弟!”
“所有的情分都要归功于海拉提家的这张摇床。”王正海拉着蔡忠福的手,来到来提居和海拉提。他恭敬地齐声说:“兄弟,谢谢你!是你让我们成了一对兄弟好亲戚,你也是我们的兄弟好兄弟!”
这样类似的亲密一幕,在海拉提家里似乎每天都在发生。而我知道“摇床”的故事在九间楼乡永远也讲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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